台北才剛發生令人遺憾的隨機攻擊事件,網路上立刻出現揚言要在高雄車站幹大事的恐嚇貼文。這種現象在犯罪心理學上稱為模仿效應。為什麼有人會選擇在社會傷口上撒鹽,這不僅是單一大學生的脫序行為,更反映出數位時代下,部分邊緣群體如何透過製造恐懼來獲取扭曲的心理滿足,這是一場發生在腦內的風暴,而鍵盤成為了他們虛張聲勢的武器。
在流量至上的時代,被關注本身就是一種獎賞,無論這關注是善意的還是恐懼的。對於在現實生活中缺乏成就感、人際關係疏離的人來說,看到重大刑案佔據所有媒體版面,兇手的生平被大肆報導,他們會產生一種錯覺,以為只要夠兇殘或是假裝夠兇殘,就能瞬間成為世界的焦點。心理學研究顯示,高調的暴力報導往往會在短時間內誘發類似的威脅,對於模仿者而言,這是一種搭便車的心理,藉由社會既有的恐慌氛圍,用最小的力氣換取最大的負面紅利。
除了想紅,這類貼文背後更深層的動力是權力感。這名陳姓男大生或許在現實生活中感到無力或挫折,但當他在網路上發出一篇恐嚇文,接著看到警方大動作搜索、新聞跑馬燈不斷報導、民眾恐慌討論時,他會產生一種我能控制這個社會的虛幻快感。躲在螢幕後面看著警察疲於奔命,讓發文者暫時擺脫了原本卑微的社會地位,獲得了一種扭曲的上帝視角,這種心理代償機制正是許多鍵盤恐嚇犯成癮的原因。
網路論壇的匿名性大幅降低了道德的束縛與犯罪門檻,這就是所謂的去抑制化效應。躲在螢幕後面,人容易忘記對面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人,當有人開了第一槍發布仇恨言論,很容易引發其他人的跟風,覺得反正只是打字又不是真的拿刀。發一篇文只需要10秒鐘,不需要準備炸彈或刀械,就能造成同等規模的社會恐慌,這種低成本作惡的特性誘發了許多心智不成熟者的模仿。然而他們往往忽略了數位足跡無法消除,這10秒鐘的快感需要用一輩子的前科來償還。高雄車站的恐嚇案雖然偵破了,人也抓到了,但只要社會的疏離感還在,模仿犯就不會消失。我們譴責暴力的同時,更要思考如何建立更強韌的社會安全網,面對這類訊息不轉傳、不渲染是阻斷恐懼傳染最好的方式,而多關心身邊情緒不穩的親友,或許能在他們按下發送鍵之前,拉住那雙顫抖的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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